摘要:疲惫的阿伊,你若愿借着控制觉知你的受限,就需轻轻擦拭昔日的伤痛,坦然接受过去失利的遗憾;你若愿活得轻松,就需借着控制,觉知你内心受控的想法和情绪,轻轻放下对人对己的愤恨,放弃你旧有的负性认同,那些种种“我不好他也不好”的自我认同是迫害人心灵的怨毒。卸去怨和恨,我们受控的心方能获救。
很多时候,人的痛苦似乎来于莫名的一种控制,感觉很不自由,如取舍不自由,行为不自由,甚至思维都不自由。
案例:某女孩快30岁了(化名阿伊),恋爱了两次失恋两次,工作3年跳槽了5次,如今待业在家。她忽然有一种而立之年立不起的恐慌,感觉紧张焦虑抑郁绝望的情绪扑面而来。
她说:我厌恶工作又不得不工作,甚至厌恶生活又不得不生活。我好像总是在找寻自我却总也找不着。从小怀抱志向的我,一路走来没感觉过顺心。高考失败(考前两个月患了肺炎,失眠,心情烦躁)的遗憾像个幽灵仍在我心里晃荡。依我的成绩应该读重点大学,可惜只读了一个不起眼的大专。从那时起,我的生活仿佛掉进了泥潭,不如人的自卑折磨着我。但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,这不是你,不是你,你应该是最棒的!你必须走出低谷,必须成为最好的人。所以我总是在努力挣扎,但我发现我的努力不见回报,我的挣扎没让我走出泥潭,觉得自己在哪里都不如意。我感到超级疲惫,身心仿佛被什么控制了一样,不得自由。我真恨自己,恨自己为什么来到了世上?
却不知阿伊,你不是的是什么?你是的又是什么?你是恨自己的降生还是恨自己活着,还是恨你活得不快乐?什么样子才是最棒的?你究竟为谁而努力挣扎?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?
对阿伊的进一步了解,她对恋爱对象的要求是:不能没有男子气,不能没有志向,必须要会照顾人,必须要忠诚;对工作的选择:必须是富有挑战性,必须是有意义有价值的。她之所以恋爱失败是因渐渐发现男孩太满足现状,不求上进;之所以厌烦工作是因为一直找不到如意的,她觉得有价值的工作是企业管理、健身教练,但可望不可及。她的亲情关系:她有一个弟弟,他们相处一般;她跟她父亲是“没感觉的陌生关系”;跟她母亲是“可亲可恨的刺猬关系”。她的过去:童年时乖巧可爱,招人喜欢。在她6岁时妈妈生下了弟弟,她发现包括爷爷奶奶等全家人欣喜若狂,也发现,父母爱弟弟远胜过爱自己。从此在她心理烙下了复杂的感受:男孩好女孩不好,讨厌男孩也讨厌女孩,为啥男孩好女孩不好?以后,更让她受不了的是父母常用“你是姐姐,就应该要照顾弟弟让着弟弟”要求自己,常用“你脾气真怪,咋越来越不懂事,还不如弟弟乖呢”来指责自己。在她心底铭刻着“我不信我不如弟弟好,我会证明给你们看,我远比弟弟好”的雄心与抱负。
其实,从阿伊的背景资料就已经能看出她的“心”为何被控制。在她幼小开始,心理体验着爱被剥夺的抛弃和孤独,心底埋藏着对父母收回他们爱的敌意。她是一直活在不被爱的幻觉里,也一直在为成为“父母的最爱,父母最认可”的人而努力挣扎,她是被她自己内心的嫉恨、愤怒、自卑情绪深深地控制而不能自由。
人生最伤痛的事莫过于爱的丧失。在许多人看来,完全可理解阿伊嫉恨父母不爱她,嫉妒弟弟抢走了爱的难受,渴求爱是人的本性,何况那时她是小孩子。但不一定理解和认同,一个人小时候的难受心理会影响到成年生活。想来,也确实不该也不至于。但事实总是背离不至于。许多理论也总是能够揭示这些背离和不至于的现象,俗话“三岁看大,七岁知老”就是经验之谈,精神分析的“童年决定论”也是久经考验的理论。临床事实也让我们不得不承认,所有心理疾病的形成,无一列外不跟人过去的失落相关。
尽管人的过去经历(创伤性体验)是病痛的祸首,也尽管父母的养育方式有问题,但毕竟是人生的“过去时”,毕竟我们父母的功远大于过,你本无法重新选择过去。重要的是,你是否愿意选择改变?是否愿意活在现在?如果愿意,你可以借着被控制的各种关系,借着被控制的内在感觉,去觉察——你的痛苦跟你的什么有关?你究竟被什么控制着?是外界世界的什么在控制你,还是你内心知觉世界在控制你?是外界人在为难你,还是你内心的自卑或恐惧或愤怒在制约你?你内心的不满、怒气总有源头,借着被控制,扪心自问它源于何处?细心追问我假如不好,不好在哪里?我有好的吗,好的是什么?我有愿望或希望吗,希望是什么?
我想起一则故事,或许会对阿伊的新觉察有所帮助。故事是这样的:某个农家男孩在山间行走,发现了一个老鹰的巢,巢里面有一颗蛋。男孩小心翼翼地带着老鹰蛋回到农场,为了安全,他把它放在一窝鸡蛋里,但随后就忘了这件事。没多久老鹰蛋孵化了,小老鹰探出头来,认为给它温暖的母鸡就是它的母亲,而它则是一只小鸡。后来老鹰长大了,行止一如小鸡,它吃小虫和昆虫,像其他的鸡一样咯咯叫,只能半跑半飞个几尺高。这只老鹰一辈子过着鸡的生活,一直到很老的年纪。
某一天,上了年纪的老鹰抬头仰望,看到一只美丽的鸟高高地在农场上空翱翔,它利用空气的浮力优雅地滑翔着,地上的老鹰为它的雄姿惊羡不已。“这是哪一种鸟啊?”它问身边另一只鸡。
“那是所有鸟类之王,老鹰。”那只鸡回答。“老鹰属于天空,而我们属于地面。我没办法像老鹰一样飞翔,毕竟我们只是鸡。”
这件事过后,老老鹰开始梦到自己在农庄上方高高地御风翱翔,但是它一直没这么做,因为它认同了自己的身份与所属的地位,一辈子过着鸡的生活,并且以鸡的身份结束一生。
故事隐喻着,我们人类并不比这只可怜的鸟高明多少,如果不对自身的精彩本性有所觉知,行为就确实像那只自认是鸡的老鹰一般,永远都不会飞。许多事实告诉,人们似乎宁愿当鸡,因为这是较安逸的选择;人们也只愿向往得不到的,而不珍爱能得到的。意识自己是谁,是很麻烦的事,意识到自己生活在误区生活在幻影里,或意识到自己不是真正的自己时,更是很痛苦的事。
阿伊的心理痛苦是有代表性的,对现实生活的不满,实际是对过去爱丧失的不满,是因她早期内心对“我是他们的弃儿”“我是不好的女孩”“我不如别人好”等自我身份认同的结果。只不过这一切的心理认同是在无意识下进行,她对父母恨意的压抑也早已使她忘却了究竟愤恨的是什么。生活在持续,人也在不断长大,潜意识的怨恨与雄心驱使她不断以奋发努力、自责自恨、怨天尤人、苛求挑剔等方式追寻着爱的失落。不幸的,人在努力奋进的同时,深藏的愤怒会耗损人心的能量。试想,一个人能否做到还没卸下仇恨却要笑着生活呢?
人际社会的特点就是关系控制。当我们有埋怨或听到别人埋怨时都会有一种被控制的压抑,现实充满了控制,我们无法回避。当你不再怀恨某种关系,开始接纳自己和别人,当你不再敌意某种控制,开始借着控制觉知你的真实时,你将变得自由一些。
值得深思的,多数人并不想变得自觉和体验精彩的本性。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,第一步就要认清自己正生活在否认里,然后开始诚实面对自己。我们因为长期活在否认中,让幻象显得如此真实,事实上,我们深信什么才是唯一的现实。
从幻觉中觉醒过来并不总是愉悦的,因为这必须放弃许多受制的信念,并在改变的过程中清楚地看出自我剥削自我的种种方式。这意味着我们必须放下过去,必须坦然地面对自己的自卑和敌意,也意味着我们还必须表现得像真正的自己,开始表现得像一只老鹰,而不是继续梦想成为老鹰。
疲惫的阿伊,你若愿借着控制觉知你的受限,就需轻轻擦拭昔日的伤痛,坦然接受过去失利的遗憾;你若愿活得轻松,就需借着控制,觉知你内心受控的想法和情绪,轻轻放下对人对己的愤恨,放弃你旧有的负性认同,那些种种“我不好他也不好”的自我认同是迫害人心灵的怨毒。卸去怨和恨,我们受控的心方能获救。